山山而川

大雪落在我锈迹斑斑的肺叶和气管上

 

北岛有一首小诗,《生活》,只有一个字:网。

这世上,哪有脱离群体的人呢,谁不是困在生活的网里,像蜘蛛的猎物,不断挣扎,又不断陷入层层关系织成的束缚中。

可我觉得孤独,独自一人时孤独,身处热闹人群中,更孤独。

说到底,这是你一个人的网,和他人有什么干系。你被命运死死地掐住喉咙,几近窒息;恐惧,不安,焦躁,茫然,就像藤蔓一样紧紧地缠上来,刺出血痕。想呼救?呵,谁会来救你,我从来就不忌惮用最大的恶意猜测人们的冷漠。

冷漠,来自于人性的自私。有谁不自私。谁不将捍卫自己的利益奉为圭臬。

想到高考前一则新闻,说一个老师阻拦高铁列车发车。

她阻拦,是为了让丈夫赶上车;网络上的人骂出那些不堪入耳的字眼,是为了获得站在道德高地上俯视他人的快感。

有的时候,我感觉,这个世界,真是一地鸡毛。难怪熊培云在提及网络言论时说,不要再表面的热闹中,播种一生的荒凉。

做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,不见得就错了。然而到了大学里利己一词几乎可以无限制的放大,膨胀,没有边框和底线。怎么“站在别人的鞋子“里就这么难呢。一个人做利人之事,若是事先想好是做给别人看的,那是德行问题;若是做了帮助人的事只收获冷漠,不领情,甚至是理所当然,那是衣锦夜行还要被人泼脏水,寒了人心。

在想象中,每个温柔的人都该被人温柔以待,但是这个世界,好冷。

有形形色色的人,而我,无力改变。

然,我想做一个柔软的人。我遇见过这么多人,交心的朋友那么少,当以诚相待,怎么能够去误解,去伤害。这世上从来就没有人要天经地义地对一个人好,是一双朋友彼此选择了对方,是两棵并肩站立的树,有交集,也会有差异,当怀有包容的心。毕竟,一个人,那么孤独,有那么多话想要讲。

就像看刘震云的《一句顶一万句》,我只看到了一群攒着一肚子话没处说的平头百姓,夹在日常生活中悲哀的褶皱里。

高三刷五三,有一篇阅读,讲书里的老汪。他说为什么说客从远方来不亦乐乎,因为圣人身边没有朋友,所以哪怕是一个从大老远跑过来的陌生人,都能给他快乐。

世上,谁不是可怜人。没有惠子的庄子有多寂寞,世上再没有运斤成风的佳话;没有嵇康的向秀有多寂寞,君不闻,古往今来,一曲笛赋悠悠,飘荡无尽哀思。

于我而言,感谢我过去的,现在的,将来的所有朋友的陪伴。让我在这浮浮沉沉的世界里,也有了短暂的伫足之处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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